堂堂的哈佛大学怎么可能卷入小贷风波？这要从4月21日傍晚召开的白宫疫情发布会说起。发布会上，财政部长姆努钦介绍了参议院刚刚通过的新一轮小企业纾困计划，并总结了前一轮3490亿美元的资金申请和分配问题，尤其是提到一些规模较大的企业也拿到了资金，其中包括市值近20亿美元的全国性连锁饭店Shake Shack Inc.（参见表1）。但他也对Shake Shack Inc.提出了表扬，因为这家企业拿到1000万美元资金后，因受到各方压力，已主动提出退还。

表1  申请到小企业贷款的上市公司

注：申请到贷款的上市公司共203家，本表仅列示较大的几家。*指已表示将退还贷款的企业。

资料来源：《华尔街日报》[1]；美国证监会

 正讲到这里，总统抢过话头说：还有哈佛大学，他们是最富的机构之一，有400亿美元的捐赠基金还来申请小企业贷款，这不应该，也得退还。（参见表2）

 笔者当时正坐在电视机前，闻此言颇感奇怪：哈佛会申请小企业贷款吗？这怎么可能？

表2  哈佛大学捐赠基金结构与投资回报率

注：为截止到2019年6月份财年，因四舍五入，加总数据略有偏差。

资料来源：哈佛大学《2019财年年度财务报告》

但随后便看到哈佛大学发表的声明：没有申请小企业贷款，也没收到过资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疑惑间，笔者各处搜寻信息以求解答。结果第二天，姆努钦对此进行了澄清。他在接受福布斯采访时称，一早刚与哈佛校长通过电话，说哈佛正在考虑是不是要接受这笔钱（确实有一笔钱！）。但同时姆努钦也试图收回总统前一天的指责，表示哈佛所分配到的资金并非来自小企业贷款，而是来自3月27日生效的2.2万亿美元的《新冠病毒援助、救济与经济安全法案》中一个专门针对高等教育的紧急纾困基金。

哈佛大学也于4月22日再次发表声明，说学校是分得了近900万美元，该笔资金是教育部根据高校学生人数和低收入学生的占比等指标分配的。哈佛称，他们也只是在本月初从教育部的网站上才得知此事，并表示这笔钱100%用于资助因疫情受到影响的学生。但因此风波，哈佛请求教育部将这笔资金重新分配给其他需要的地方，尤其是马萨诸塞州受影响更严重的学校。

哈佛大学的发言人说，“我们以前曾说过，因疫情及其导致的经济危机，同其他机构一样，我们也将面临严峻的财务挑战。但我们也同样担心，来自政治家和其他方面对哈佛与该项目的关联给予这么高的关注，可能会影响到该教育纾困项目的实施”，从而无法帮助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受到重要财务冲击的学生和机构。

据《华尔街日报》报道，截至4月22日，共有2960家机构向“高等教育紧急纾困基金”提交了申请，教育部已经许可的有318家学校，总金额超过7.5亿美元[2]。之前收到这项资助的除了哈佛，还有多所名校，如斯坦福和普林斯顿分别得到了740万美元和240万美元。但这两家学校也都发表了与哈佛类似的声明，希望把钱分给面临生存挑战的其他较小的学校。

为防范疫情扩散，哈佛自3月9日便决定春假后将所有课程和学术活动移至网上进行，学生也将全部离校。预期到收入可能随着各种项目的停顿而受到很大影响，加之捐赠基金投资也随市场变化而出现大幅波动，4月13日，哈佛宣布冻结工资、停止招聘及减少支出，校领导带头降薪25%。其他很多高校也采取了类似措施。本学期到5月初即将结束，暑期项目估计无法正常开展，而下一学年还存在较大的不确定性。在这种情况下，各类学校恐怕将被迫过很长一段紧日子。教育百年大计。哈佛就算有巨额捐赠基金，但也要遵守严谨的财务规则，更何况因市场波动剧烈也动弹不得。

哈佛大学被意外卷入小贷风波，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纾困计划在操作中所产生的混乱和困惑――这在之前的几篇相关评论中，早已充分讨论过了。 

[1]参见https://www.wsj.com/articles/a-dozen-public-companies-give-back-160-million-in-small-business-stimulus-money-others-say-theyll-keep-it-11587831790?mod=hp_lead_pos4

[2]参见https://www.wsj.com/articles/trump-administration-boosts-pressure-on-harvard-over-stimulus-funds-11587569354?mod=article_inl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