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抑制疫情扩散，美国大部分州都颁布了“居家令”（stay-at-home order），这会影响到90%以上的人。因大量非关键行业歇业，经济逐渐停摆。虽然国会、政府和美联储实施了前所未有的巨额救助，但仍未能避免大规模失业潮的出现。4月9日劳动部发布的数据显示，截至4月4日这一周，美国申请失业救济的人数为661万人，最近三周合计高达1680万人。关于二季度的失业率，之前的预测多处在20-30%的区间，从最近发布的数据看，其可信度较高。[1]

面对经济下行，美联储曾重拳出击（具体请参见往期“美国来信”），这次进一步展示其决心：4月9日上午8点半（美国时间），宣布采取额外行动，推出2.3万亿美元的一揽子方案以支持经济，直接受益的对象包括住户、企业及州和地方政府。这些天量资金一部分被嵌入到已创设的紧急货币政策工具中，包括PMCCF、SMCCF和TALF；另外一部分则通过创设新的工具解决，包括PPPLF、MSLP和MLF。下面逐一分析。

第一，扩大之前的三项紧急工具PMCCF、SMCCF和TALF的规模和范围，通过资本市场支持企业债券、在交易所上市的基金（ETF）和资产证券化产品的发行和交易，为住户和商业提供资金。这三项工具原来的总现模为3000亿美元（PMCCF和SMCCF合计2000亿美元，TALF为1000亿美元），此次增加了5500亿美元，总规模达8500亿美元。TALF规模不变，仍为1000亿美元，但扩大了符合要求的担保品范围，即存量的商业地产抵押贷款支持证券（CMBS）和新发行的贷款抵押证券（CLO）中获AAA评级的部分被包括进来。这三项工具均设立了特别目的工具（SPV），美联储的资金通过贷款方式进入SPV，而财政部为此提供850亿美元的资本金。

第二，薪酬保障计划流动性便利（PPPLF，the Paycheck Protection Program Liquidity Facility)。向参加小企业管理局（SBA）薪酬保障计划的存款性金融机构提供定期融资（term financing），融资的期限与抵押品期限相同，而抵押品为对小企业的PPP贷款。顺便提一句，这里所说的PPP，指的是SBA的3490亿美元的薪酬保障计划，主要为雇员少于500人的小企业提供贷款。该计划自4月3日启动以来，进行的极不顺利，存在文本问题、不清楚的指引以及银行系统崩溃等障碍。截至4月8日，已处理过的申请资金约1000亿美元，但其中大部分资金还没有到达企业手中。

第三，面向中小企业的普通商业贷款计划（MSLP , Main Street Lending Program）。美联储于3月23日即已宣布这个计划，但因其复杂程度高，直至今天才设计完毕。MSLP可购买6000亿美元的中小企业贷款，单笔规模从100万美元到1.5亿美元不等。具体方式为：银行向中小企业提供贷款后，自持5%，剩余的95%出售给MSLP。贷款的期限为4年，本金和利息延迟一年支付；贷款的对象为拥有不超过1万人雇员或年收入低于25亿美元的企业（已申请PPP贷款的企业可同时申请MSLP贷款）；要求接受贷款的企业发工资和留住雇员，同时在薪酬、股票回购和分红方面有限制。财政部根据此前国会通过的规模为2.2万亿美元的《新冠病毒援助、救济与经济安全法案》（即CARES Act）的有关规定，为该计划提供750亿美元的资本金支持。

第四，创设市政流动性便利（MLF, Municipal Liquidity Facility）。美联储贷款给SPV，SPV将直接购买美国各州、县（200万居民以上）和市（100万居民以上）发行的期限为2年以内的短期票据（short term notes），规模高达5000亿美元。财政部根据CARES Act 的有关规定，提供350亿美元的资本金。       

以上各项工具几乎涉及到金融体系的所有角落，贷款对象包括住户、企业、州和地方政府，甚至垃圾债券也已进入视野。美联储已很难避免挑选赢家和输家，由此可能突破其一贯信守的政治禁区。

与此同时，还需关注政策的公布时间和落地时间之间的关系，二者并不同步，甚至经常有相当长的时间间隔。比如，美联储在3月中旬和下旬便先后推出了多种紧急货币政策工具，包括PDCF、MMLF、TALF、CPFF、PMCCF和SMCCF，然而迄今为止，仅实施了其中的两种，即PDCF和MMLF，其他四种工具还完全没有使用，原因或者是资金没到位，或者是操作有难度。本次宣布的2.3万亿美元一揽子方案，征求意见就要到4月16日，所以真正实施大概还要拖些时日。但这并未影响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继续大幅扩张，其规模由3月11日的4.36万亿美元增至4月8日的6.13万亿美元，净增1.8万亿美元。

美联储在此次政策声明中表示，当前最优先解决的问题是公共卫生危机，其职责是在此经济受限时期，行使全部权力以提供救援和维持稳定，所采取措施要“强有力、积极主动甚至有攻击性“，确保经济在疫情结束后能够强有力复苏。其决心之大，由此可见一斑。在这2.3万亿美元之后，笔者预计另一项同样量级的方案在充分酝酿后，也会在适当的时机一次或分次推出。

[1] 有人认为，当前的经济是因疫情大流行而被强行关闭，同时遭受需求和供给双重打击，此时的失业率等经济数据究竟有多大意义，是可以质疑的。还有人因失业率数据高企而对经济表示极度悲观。但也有乐观的观点，比如哈佛经济学教授曼昆就属于这一类，在认真分析了失业率数据后，他认为完全没必要悲观。这个话题回头有机会再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