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资金流动，记得在之前的专栏中曾提到，最近美国大量资金在从股票和债券基金中流出，杠杆贷款也遭遇巨额赎回，甚至投资于企业债券和商业票据的货币市场基金也显著缩水。而撤出的资金大都流入了以投资政府债券和国债为主的货币市场基金，以确保安全和流动性。为稳定市场防止流动性枯竭，美联储连续祭出了商业票据融资便利（CPFF）、一级交易商信贷便利（PDCF）和货币市场流动性便利（MMLF）等紧急工具。目前看，在一定程度上发挥了作用。流动性问题解决了吗？后续将如何演绎？对此，做一个整体的梳理是有必要的。

让我们把目标对准金融体系随时可提现的债务，这是根本。在美国，截止2019年二季度末，随时可提现的货币类负债规模共14.7万亿美元，包括未保险的银行存款、回购融资、货币市场基金、商业票据和证券借贷等。（见图1）这一水平与2008年金融危机时相当，虽然占GDP的比重有所下降。

在这14.7万亿美元货币类负债中，因银行体系相对稳健，所以近5万亿美元的未获保险的存款暂非担心的对象。美联储自2019年9月份“钱荒”事件出现后，已明显加大公开市场操作，似乎还不至于到冻结的地步。商业票据市场和货币市场基金近期的问题比较严重，所以美联储的紧急工具就是为了对症下药。该工具已经在起作用，比如来自美国证监会的资料显示，在3月20日结束的这一周，高盛公司购买了旗下两家货币市场基金持有的证券组合，规模超过10亿美元。这两家货币市场基金均以投资企业债券和商业票据为主，笔者猜测很有可能符合条件参与美联储的MMLF，也就是说，高盛公司可能会因此得到美联储的贷款支持。

美国共有369家货币市场基金，前五大基金系列所管理的资产规模占整个行业的55%，集中度很高。截至2019年9月底，货币市场基金总资产3.85万亿美元。其中，投资于国债和政府债券的货币市场基金规模最大，为2.65万亿美元，占比69%；投资于企业债券和商业票据的货币市场基金次之，规模为1.06万亿美元，占比28%；投资于免税市政债券的货币市场基金规模最小，仅1400亿美元，占比4%。（见图2）因第一类获得了净流入，而后两类得到了美联储的流动性支持，货币市场基金可能暂时无忧。

谈到货币市场基金，2016年实施的改革也有助于防止资金出逃。在改革前，美国的货币市场基金按摊余成本估值，也就是说，资产净值是恒定的。但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货币市场基金遭遇巨额赎回，摊余成本估值法被认为是巨额赎回的诱因之一。有鉴于此，2016年10月份证监会完成了一些改革，即将仅有机构投资者参与的投资于企业债券、商业票据和免税市政债券的货币市场基金的估值方法改为浮动净值法（FNAV, Floating Net Asset Value），基金单位净值不再恒定而是根据市场波动盯市计算。截至2019年9月底，采用浮动净值法的货币市场基金规模占全行业的比重为17%。另外，这项改革还赋予非政府债券型货币基金两个新工具，即在一定条件下，可对赎回设定门槛和收费。这些改革在多大程度上有助于防止巨额赎回，这次是到了检验的时候了。

但疫情仍在扩大。目前，全球病例已高达33.6万，其中美国3.3万例，增长均有加速之势。何时受控，三季度能否解决，不确定性极大。金融市场仍大幅震荡。全球经济衰退已成定局。关于美国经济，不少机构预测二季度会有20%左右的收缩，美联储圣路易斯大区行主席布拉德甚至认为会收缩50%。因经济停摆，企业和个人收入大受影响，而各级政府也难有税收。这些因素加总，对未来的流动性状态不排除会有新的冲击。

说到这里，不能不提一下参议院的紧急纾困方案。该方案涉及的资金规模目前已增加到2万亿美元，历史上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体量。该方案3月22日因民主党的反对未获通过，也许下周会见分晓。讨论的方案中一项涉及美联储为金融体系提供流动性的内容引人注目，即财政部有权动用高达4250亿美元来发放贷款、进行贷款担保和其他投资，以支持美联储为金融体系提供流动性的举措。美联储的权力甚至可能被扩大到向州和地方政府提供贷款或直接购买其债务。这说明各方对流动性的担心远未消失，预计后续美联储和财政部会有更多措施出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