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移民局更新留学指南与哈佛的胜诉

关于美国移民和海关执法局（ICE，下称“移民局”）发布的赴美留学新规的影响，笔者此前曾撰写过两篇评论：

第一篇是针对移民局7月6日发布的指南，该指南取消了对参加线上课程的国际学生的非移民身份的临时豁免，导致采取“全网上授课”模式的学校，其不在美国本土的国际学生将被拒发签证，无法进入美国；而仍滞留在美国的国际学生若想继续留在美国，必须转到一个有现场教学的学校，或者前往一个同时提供远程和面对面授课的机构。第二天，即7月7日，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MIT）联合起诉联邦政府，意在寻求临时禁止令，停止执行移民局的该项规则。

第二篇写于一周后的7月14日，那一天法庭宣布哈佛与MIT胜诉，意味着7月6日的移民局指南被宣告无效。正如哈佛校长巴科在当天下午6点写给全校师生员工的邮件中所说，这是一个“重大胜利”，因为其影响不仅涉及发起诉讼的两个高校，更是惠及全国。但当时巴科校长也有先见地表示，不排除移民局仍可能发布新的指令，比如禁止被采取“全网上授课”模式的高校录取的新生进入美国。

二、“澄清公告”与哈佛的应对

果不其然，事实证明巴科校长的预见完全正确：7月24日，移民局又发布了“对2020年秋季学期有关问题的澄清”公告（下称“澄清公告”），表示对于实行全网上授课的高校，其今年新招收的国际学生将不给发放签证，因此无法进入美国。

对于移民局如此这般执着，也真是令人费解。笔者对此曾在7月9日撰写的首篇评论中给出了三种解释和猜测，但似乎还远远不够。

哈佛大学显然提前预判到了这一点。就在7月21日凌晨，即移民局发布“澄清公告”的前三天，哈佛学院（Harvard College）院长拉克什·库拉纳（Rakesh Khurana）给大家写了一封邮件，第一句话就是：我写信来分享一个艰难的消息，即我们的一年级国际学生今秋将无法来到校园。尽管7月14日移民局决定撤回其7月6日发出的指令，但这种逆转并不适用于持F-1签证的新录取的国际学生。

库拉纳院长接着在邮件中回答了大家非常关心的问题。比如，有人问：哈佛大学是否可以由当前的“全网上授课”模式转为“面对面授课”或包括一些面对面指导的“混合”模式，以使一年级国际学生能获得签证并加入校园。库拉纳院长对此的回答是：我们探讨了这种选择，但鉴于当前政府政策的不可预测性以及COVID-19危机的不确定性，这么做可能会同时影响国际学生将来进出美国和我们社区的健康；我们还得出结论，必须保护一年级学生避免出现这种可能性，即他们来了之后又被要求返回本国，而那时因当地有旅行限制却又无法做到。

哈佛大学的上述担心并非没有道理。比如，笔者注意到在“澄清公告”中就有这样一句话：“如果一个非移民学生2020年3月9日已经在美国就学，但随后离开了美国，那么该学生可能仍具有签证资格。”注意，这里用的并不是一个确定性的词，而用的是“可能（likely）”，让人不由得怀疑后面是否还会出现意料不到的变数。

库拉纳院长提供了两种方案供一年级国际生选择：一是通过居家远程方式开始在哈佛的学习体验。哈佛已创建了一个强大有效的计划，将保证所有的学生都能够在线学习。二是作为选项，学生也可以决定延期入学。

或许有读者会问：你之前在评论中提到，在7月14日哈佛与MIT胜诉后，哈佛大学校长巴科说过这样的话，“尽管政府可能试图发布新的指令，但我们的法律论据仍然很强，法院保留了裁量权，也就是说，如果政府再次采取非法行动，我们能够立即寻求司法手段以保护我们的国际学生”，那么，“澄清公告”之后，哈佛大学寻求了什么样的进一步司法手段呢？

对此，库拉纳院长也做了回应。他说：“学校正在与马萨诸塞州（即哈佛大学和MIT所在的州–笔者注）国会代表团成员紧密合作，以将豁免扩大到新入学的国际学生，并确保在公共卫生突发事件期间保持这种灵活性。不幸的是，我们预计在秋季学期还难以及时对政策进行任何更改。”

三、“澄清公告”抹去了胜诉的成果吗？

最后笔者想说的是，虽然“澄清公告”对7月14日哈佛与MIT胜诉所取得的成果有所削弱，然而仍必须承认，该胜诉的份量仍然极重。毕竟，与7月6日的指南相比，就算是有了“澄清公告”，当前的实际情况也已大不同：第一，已经持F-1签证来到美国的学生不受影响，无论是新生还是在读生；第二，“澄清公告”不适用于在读生，只影响刚入学的新生；第三，之前要求学生尽量少上网课，将参加的网课降到为完成学业获得学位所需的最少限度，而现在放宽到有一门面对面授课即可；第四，如果美国新型冠状病毒大流行恶化，导致高校在秋季晚些时候转为采取“全网上授课”模式，则“澄清公告”也不会迫使学生离开美国。

四、哈佛能否再次胜诉？

记得笔者此前在第一篇评论（7月9日）的末尾曾写道：“总体看，如何应对ICE新规，既取决于学校的适应协调能力，也依赖于学生的自我调整，二者同等重要。当然，最大的期待是哈佛大学和MIT的起诉会产生积极的结果，从而根本上改变事态的发展方向。”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仅仅几天之后的7月14日，哈佛和MIT即胜诉。

在本文的最后，笔者仍想重复这句话，但将后一句修改为“期待通过哈佛大学（或许也有MIT）与马萨诸塞州国会代表团成员的紧密合作，能够早日将豁免扩大到新入学的留学生，并确保在公共卫生突发事件期间保持这种灵活性。”然而遗憾的是，这一次，恐怕要等上更长的时间才会有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