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7日，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在京举办第406期金融论坛。论坛邀请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哲学研究所研究员赵汀阳作题为“AI，元宇宙和ChatGPT对哲学的提问”的专题报告，清华大学长江学者讲座教授蔡维德和万向区块链首席经济学家邹传伟进行点评。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所长张晓晶主持论坛。

赵汀阳作出“AI时代势不可挡，AI时代一定会到来”的判断，并将“AI对哲学的挑战”这个问题限定在有意义的哲学上。他认为，有意义的哲学的研究对象是思想的界限，这些问题都具有自反性。AI的能力体现为物理能力、设计能力两个方面，而人的思维能力由不可解释的创造性和可解释的公开程序（形成知识的生产过程）两部分构成。人类目前只能以还原的方法让机器学习一切知识，而无法让机器学会创造。在此基础上，他认为目前的AI是图灵机，能够接受的是数学和逻辑可解释的知识。通过给图灵机“喂食”大量假设和内容，它就可以生产知识，但不能自主提出假设，也不能发明概念。这意味着图灵机目前不具备主体性，还只是一个工具。ChatGPT能够通过图灵测试，但是不具有创造性和自我意识。当前ChatGPT主要基于逻辑和数学架构并且通过经验积累来关联语义，但未来随着处理内容的日益丰富，它或许会用到演化博弈论、因果涌现等复杂科学的方法。ChatGPT的迭代学习速度非常快，训练迭代的强进化会促使它无限接近人类经验主义的学习方式。

赵汀阳认为，人类的智力存在一个极限常数，AI可以无限逼近人的知识，但是不能超过智能常数。对于“AI能否突破奇点，成为一个真正的新主体”的问题，他认为，突破奇点需要满足三个条件，即拥有自我意识、突破智能常数以及拥有创造性，这三个条件具有内在的相关性。目前的AI技术尚未满足上述三个条件。以想象中的哥德尔机为例，虽然通过递归技术，哥德尔机能够实现打印自身的功能，但自我复制并不必然形成自我意识。哥德尔机可能是一个“能力超强的傻子”，因为它不知道任务的意义和价值。

AI给人类社会带来哪些现实挑战？赵汀阳认为，挑战主要来自四个方面。一是价值论的挑战。未来通用人工智能（AGI）的实现，会在极大丰富物质财富、促进人与人平等的同时，导致劳动、手艺、经验、学习等会大大贬值，这样的结果是人类会变成废物，生活也将失去意义。二是元宇宙的挑战。如果将金融、知识、娱乐等功能都迁移到元宇宙，那么就会出现真实世界的贬值和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贬值，进而导致生活意义的贬值。三是存在论的挑战。目前人类只有一种主体，即人本身。如果将来出现超级AI，世界就会出现多种类的主体。人和AI之间的关系就变成一个新的主体间的关系，这是一个新的存在论的状态。四是政治上的挑战。AI、生物学、物理学等高级技术的持续发展，可能会让人类走向一种新专制而非民主。

张晓晶在主持论坛时表示，此次论坛的定位是跨学科对话。金融要更好地服务社会，首先必须更好地了解社会。希望研究人员通过跨学科讨论，更好地把握新技术革命浪潮下未来社会的演进方向，从而更好地为金融画像、给金融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