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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形势下财富管理面临六大挑战

演讲者: Speaker: 杨涛 2024-09-11 2024年0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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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高兴在各方专家聚集的场合交流我对财富管理的个人思考,基于研究者的视角讨论新形势下财富管理究竟面临哪些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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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挑战是经济周期的挑战,是财富管理跳不出的“五指山”,本世纪初特别是2003至2008年全球迎来了一轮黄金上升周期,中国由于加入了WTO,充分享受了上升周期的红利,与此同时,金融周期、房地产周期繁荣都在这个阶段带来了社会财富不断的积累。08年的全球危机打破了过去经济增长持续格局,08年之后的几年,虽然各个经济体在逐渐复苏,2012至2013年主要经济体出现了增长动力弱化的局面,我国2012年GDP同比增长7.86%,2015年6.9%是1990年以来首次破七,长期经济增长一直处于下行压力挑战中。2015年以前靠的是开放条件下融入WTO,靠的是房地产周期的支撑,近十年面临周期性波动特征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这种情况下,如何找到财富管理底层的逻辑面临新的挑战。

新的情况下在探讨未来还有哪些可以挖掘的比较优势,直接影响到在周期不确定的情况下大家有无新的机会。我国目前拥有规模大、体系全、竞争力强的产业体系,是唯一拥有联合国产业分类中全部工业门类的国家,虽然在疫情条件下产业链、供应链受到了一定冲击,但是疫情后恢复程度远远超预期。大家讨论是否遇到产能过剩的问题,以及如何在比较优势新情况下着力解决现代产业体系建设、产业数字化转型和新质生产力建设等问题,与之相应,金融资产逻辑是否也会有所演变。我国的大市场,意味着经济主体数量、市场拓展空间、交易活跃性都极为突出。过去一段时间大市场遇到了一些挑战,也有一些低效率、低质量,市场基础潜力权衡是否挖掘更多的潜力时候,过去的重视程度也不足。现在无论是基于政策的思路、金融支持的思路,是否新情况下也能够进一步挖掘这方面的比较优势也值得思考。

我国在全球体现出结构性竞争的优势,近些年细分领域我国全球影响力不断提升,归根到底是因为开放条件下融入全球经济一体化所享受到的红利。新的情况下,无论经济还是金融层面,中央重新树立了制度性开放的原则,未来金融活动开放条件下需要重新的思考。

着眼于比较优势,未来中国经济增长的一些底层逻辑、一些亮点能否带来新的变化。假设过去依靠的是开放周期+房地产周期,在2015年至今经历十年经济下行挑战后,有没有可能未来真正进入到一轮科技周期的驱动力。就全球比较而言,美国享受了多轮科技创新周期的红利,我国还未充分享受科技周期的红利,所以中央提出的新质生产力,总书记指大幅度提高全要素生产率,虽然概念本身的边界也存在着争议,但是归根到底起码可以直观的表达在传统要素投入之外,大家可能观测不到的其他一些对增长带来贡献的因素,这些因素一方面可能有技术进步直接带来的贡献,另一方面有一些制度规则优化带来的要素配置方式实现1+1大于2的效果。由此进行思考,面向中央所提的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大原则,无论是基于增长理论还是基于政治经济学的理论,都有很多着眼点。增长理论,归根到底是改善技术进步对经济增长贡献度和相关游戏规则;基于政治经济学角度着眼劳动者、生产资料、生产关系领域可能存在的未来增长点。对于广义上财富管理、资产管理所涉及到的这方面更具生命力的发展领域,构成了最重要的底层逻辑的支撑,这就是讨论大财富管理跳不出的“五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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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人口结构是财富管理必须理解的大事,今年一月份公布数据,去年新增人口增长低于死亡人口的增长,事实上2022年我国人口就出现近61年来的首次人口负增长拐点。基于人口研究学者的经验证据,历史上主要的经济体出现这一拐点之后,几乎没有谁能够逆转这样的趋势,由此转向了老龄化加速、新增人口越来越少的局面。所有的经济金融活动归根到底都是人的活动,比如伴随人口老龄化是否会经历较长周期的真实利率水平比较低的阶段,风险偏好发生改变,金融市场投资者、消费者行为特征会发生重大的转变。原有的储蓄投资结构、金融行业结构,会否伴随人口老龄化的加剧发生一些潜移默化的变化,都值得思考。年轻人低婚、低育,也在影响着家庭结构、生活范式与金融偏好,今年有些假日消费和旅游数据短期向好,但是背后是年轻人消费观念、储蓄理念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一方面所谓的对于未来预期不好,另一方面在改变结婚、生育预期的前提下,把有限的资金更多用于旅游和短期“降级”消费这些理念对家庭结构、个人行为的影响,归根到底未来都会对整个金融市场、金融供给带来深刻的影响,与之相应财富管理绕不开人口结构潜移默化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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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数字技术是财富管理的“基因突变”因素。当数字技术与金融融合时,我们面临着如何做好数字金融这篇大文章的挑战,而目前对这篇大文章的概念尚未形成普遍共识。讨论数字+金融,一方面涵盖了金融科技的概念,这是过去的共识,技术带来了金融创新可以创造新的模式、业务、流程与产品;二是突出数字技术、数字化基础设施的重要作用;三是涵盖传统金融、金融科技企业等等,金融全产业链数字化再造;四是突出了金融对于经济社会数字化变革的全新支持模式。意味着金融业本身是特殊的信息处理行业,当数字化信息技术发生迭代的时候,对整体金融活动带来的影响甚至冲击了本质,作为财富管理肯定是概莫能外,这是所谓基因突变最突出的逻辑。

大资管业务和功能的演变在展开过,在间接基因突变的冲击,改变了原有的资产的底层背景,最直观的方面,近期大家在讨论数据要素假设入表之后能否进一步的变现、进一步经济活动中展现出应有的价值。数据资产是今年大家谈论最多的内容,虽然其中有众多的泡沫,但是无论是中国还是美国,对于底层数据资产价值的热情已经被激发出来了。美国也有典型的案例,比如之前两家头部航空运营商,因为疫情中经营不好马上要关门,希望获得金融机构融资支持也未得到金融机构认可,最后这两家头部运营商各自把场景和计划进行打包,被第三方所评估并且获得了银团贷款的支持,激发了美国市场对数据资产价值的了解与认知。财富未来底层类型和逻辑有没有可能发生更多的变化,这种变化讨论的数据资产处于中心化格局下。当前在全球去中心化世界中,即便去掉泡沫、洗钱、灰色地带,剩余也有一系列茁壮成长的新兴去中心化模式。基于智能合约做的借贷、股权、债券和其他产品的设计,已经在逐渐的潜移默化地发展演进。这个过程中是否对原有财富和资产带来深刻冲击和影响呢?也值得思考。总之整体上技术底层产生了基因突变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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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信用文化是财富管理安身立命之本,财富管理领域这一点尤为重要,信用是财富管理冒险活动的“核心保障”,财富管理是较长时间财富和资金交给第三方管理人进行打理的保值增值,是金融活动中更具有风险性的冒险活动,这种活动的核心就是信用保障。近几年出现了很多信用崩塌,挑战金融投资者和消费者利益的现象,所有的这些都需考虑如何进行信用的重建。

文化是财富管理支撑健康发展的软因素,不止是给客户尽可能多的赚钱,而是给其基本的保值,给予和风险承受能力相匹配的财富管理的服务,这些方面也是财富管理健康发展的依托。因为传统的理念仅仅是挣钱,这些方面需要文化的改变也值得思考。当然,在现实中,短期内仍然是以收益率作为基础衡量标准,当多数客户不挣钱的时候,财富管理的长期文化也难以得以逐渐优化。此前的中央金融工作会议提出积极培育中国特色金融文化,其中首个就是信用,对于中西方简单的比较,西方早期有大量的信用萌芽,我国早期也有大量的信用萌芽,西方早期有众多金融伦理的支撑,为什么历史演进中转向现代的信用契约精神、现代商业伦理遇到了一些挑战呢?这是值得思考的。当前做金融活动、做财富管理不能忽视这些软因素的影响,它恰恰是影响健康发展的根本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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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国际动态方面,当前中央不断的提金融与经济的制度型开放,开放条件下意味着外部的机遇、外部的挑战带来的冲击和影响相比前些年而言会进一步的凸显。以全球经济而言,现在关注“碎片化与分化”问题,各国的经济复苏、货币政策出现了大量的分化,带来更多的外部不确定性冲击。当然也有一些亮点,比如数字化对冲逆全球化、绿色低碳能否拓展新蓝海。着眼于我国的情况,近期在经济层面有很多的担忧,投资领域也似乎缺乏有效的拓展,但就全球视野考虑问题则有所不同,一方面是碎片化带来挑战,另一方面,着眼全球财富管理和资产布局显然近期机会众多,因为不确定性与分化当中机会反而会涌现出来。

国际因素的冲击始终绕不开的是中、美二者因素的影响,这两年众多的数据、实际情况而言,中国经济对美国经济带来挑战的短期可能性在弱化,但是基于中长期而言,依托于这二者博弈特征,背后会否带来底层财富与资产的潜移默化的变化,这些外部因素构成了未来影响最重要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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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监管政策方面,监管与政策是财富管理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金融强国建设的核心是把握金融价值与安全的“跷跷板”。这次金融工作会议强调新的背景下满足强国战略的要求,由此多多少少在强调安全同时,开始更多关注金融创新和价值,由此为金融的发展与改革、财富管理的创新带来了新的权衡机会。

讨论政策与监管的时候,面向财富管理与金融活动一样,也要实现功能性与盈利性的平衡。谈到功能性的时候,现在某些部门讨论金融功能性与盈利性实际上把二者对立起来,表达了功能性是非盈利性,事实上并非如此,功能性表达了金融应有的功能,只是应有功能实现过程中,需要在把握商业可持续的同时,纳入应有承担的政治成本、政策成本和公益成本。

就此而言,推动财富管理市场本身是由数据和基础理论支撑的,存量角度暂不赘述,众多研究表明我国现有家庭金融资产对家庭资产贡献度非常有限;流量视角而言,未来整个中国经济能否真正激发居民部门拉动力,靠的不是简单金融手段支持消费,靠的是居民可支配收入增长,其中劳动报酬收入是线性增长,转移性收入难以落地,则需要真正依靠增加财产性收入。但在我国,财产性收入统计意义上占居民收入比重较低,其中还有一部分是虚拟财产性收入,即拥有房地产没有出租,但统计部门是假设出租之后获得市场平均租金收入进行计算。由此来看,面对这样的格局能否真正通过财富管理为居民提供合理的推动居民财产性收入,起码不能消灭居民财富,这样就达到了财富管理重大的价值。

综合而言,以上方面的挑战逻辑值得思考,谢谢大家!